近日,在贵州美术馆“2024—2025多彩贵州文化遗产主题青年美术展”上,贵州画家赵竹的油画《竖起生命树—梭戛菁苗跳花》,凭着画面中央那棵被人群簇拥的花树,成了整个展厅的亮点。站在作品前,赵竹聊起自己创作时专门捕捉的“热闹之中的那个安静又关键瞬间”,让我们透过画布上厚重斑驳的油彩,一下子摸到了贵州山地民族文化最鲜活的脉搏。

这幅油画最打动人的地方,就是跳出了民俗题材创作里常见的“照搬场景”的老路子。很多画家都爱画民族风情的载歌载舞热闹场面,赵竹却偏偏把镜头对准了“竖花树”这个仪式高潮环节。画布上的花树,可不是用来衬托热闹的背景板,而是被赋予了精神图腾般的意义。就在众人合力把花树竖起来的那一刻,山地民族对生命的敬畏、对爱情的向往、对族群团圆的期盼,全都有了实实在在的寄托。油彩一层一层堆出来的粗糙纹理,就像岁月在文化遗产上刻下的印记,看着粗粝却满是力量,把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仪式感,变成了大家看得见、能感受到的画面。

在赵竹的笔下,“跳花”从来不是一个孤零零的民俗场景,而是一个藏着起源、信仰和生命力的故事空间。他坦言,贵州苗族的跳花习俗,表达生命的方式千差万别。这种不一样,正是贵州文化遗产最宝贵的地方——在群山的隔绝与交融之间,各个民族把对自然的理解、对日子的盼头,都融进了独一份的仪式里。竖花树这个简单的动作,其实是民族文化基因的一次“激活开关”。花树一立起来,整个场子的精气神就聚在了一起,后面的唱歌跳舞、欢声笑语,都是围着这个精神核心展开的情感表达。画家凭着敏锐的艺术直觉,抓住了仪式背后的文化门道,让本来静止的画布,流淌出了鲜活的文化生命力。

这场展览的意义,远不止是摆几幅画那么简单,更重要的是搭起了一座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桥。这也是艺术和观众的对话——当观众站在画布前,从花树的模样、人群的姿态里,读懂了山地民族的精神信仰,一种跨越民族的文化认同感,就在心里悄悄生了根。

眼下,文化遗产正被现代化的浪潮不断冲击,赵竹的创作给我们指了个方向,文化遗产的“活起来”,不是简单地搞商业化复刻,而是要钻进它的精神内核,抓住那些最有生命力的瞬间。《竖起生命树—梭戛菁苗跳花》用艺术的方式,给渐渐淡化的民俗仪式“画了像”,让我们看到,那些扎根在土地里的古老仪式,从来就没真正走远。它们就像画布上的这棵花树,一旦被重新立起来,就能长出跨越时代的文化力量。

在贵州的大山里,还有无数个“跳花场”等着被发现、被描绘、被记录。当画家们拿着画笔丈量土地,用真心感受这片土地的文化,那些沉睡在喀斯特山窝里的文化遗产,终会在画布上、在生活里,重新焕发出旺盛的民族文化生命力。

作者简介:

陈顺林,1985年出生于贵州省黔西市新仁乡。

贵州省侨界文化交流促进会理事,贵州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,贵州美术家协会会员。